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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8章 生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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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番來千仞宗,逐晨本以為是要破財的,結果不僅將靈石拿了回來,還得了意外之喜,更是交上了一個友邦。

千仞宗的修士領著魔修們在城中瘋玩了幾日。在城外捕魚玩水,去山上捉鳥遛狗。

夜傾等人不曾見過這樣的好山好水,也極少過這樣閑雲野鶴般的自在生活,待要回去時,覺得十分依依不舍。

主要是想到回了朝聞之後還得坐櫃臺數鈔票,他們的雙腳就跟灌了鉛一樣,沈重不已。

逐晨自然沒樂趣跟著他們一道胡天胡地,這幾日在城中隨便吃吃喝喝休息了一陣,又跟門派掌門大致了解了附近的情況。只是不知道為什麽,她住在驛站,風不夜開始繞著她走,表現得別扭而明顯,連梁鴻落都察覺到了。

梁鴻落的心情極度覆雜,多種情緒掐做一團,殺得難舍難分。

他好不容易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,勉強接受風不夜當自己的妹夫,結果還沒來得及代入角色,風不夜這廝就急著撇清關系,與逐晨保持距離。

這算什麽?他當逐晨那麽好欺負的?

梁鴻落恨意難消,心中翻來覆去地寫“不識好歹”四個字。

這場令人啼笑皆非的相親之旅,中間完全變了個調子,最終在一行人發苦的表情中正式結束。

千仞宗看他們木然轉身離去,還以為自己的宗門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吸引人的地方,竟叫他們如此流連忘返。人還未離開百裏地,他已經重新寫了封請柬,令盡易宗送去朝聞以表誠意了。

·

閑散數日,等逐晨重新回到朝聞,對公務已有些不大習慣。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她滿腦子雜念,靜不下心來。

她坐在書桌後面,抓耳撓腮地想風不夜反常的原因。

她心思向來敏感,尤其是當他人冷落了自己,而這個人偏偏是風不夜的時候。

沒有辦法,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,她變得喜歡猜測這個人的心思。

頭疼了幾個晚上無果,逐晨已經開始懷疑,是不是當天夜裏說話太大聲,讓風不夜聽見了只言片語。

不過這念頭剛跳上來就被逐晨掐斷。只要風不夜沒長千裏耳,那斷然不可能聽到他二人的低語。他總不可能做偷聽這樣上不了臺面的事吧?

再要不然就是,風不夜傷情惡化,故意掩藏著不敢讓她知道。

這就更恐怖了!逐晨找了個機會給他醫治,用【若水】內視了一遍,確認不是,才大大松了口氣。

憂慮之中,逐晨寢食難安。第二天醒來發現大腦昏昏沈沈,躺在床上不願意動彈。

寥寥雲跟她睡在一張床上,學她賴床,在她身邊爬來爬去,後面又將臉貼在她的手上,感受了會兒,說:“你被曬熱了!”

逐晨也感覺自己正在散發著光和熱,再這樣下去怕是真的要獻身於事業了,迫切需要一點外力協助降溫。

她揮揮手,示意寥寥雲去幫自己找人,可惜雲崽沒能馬上接到她的示意,歪著頭奶聲奶氣地問她為什麽會這麽熱。

好在寥寥雲身上自帶一股清涼的水汽,逐晨被她貼久了,覺得舒服了不少。握住寥寥雲的手,用一把破銅嗓子似的聲音與她囑托說:“找大夫,大夫,知道嗎?”

“哦——!”

寥寥雲恍悟點頭,隨即滑下床去給她找人。

朝聞並沒有哪個專門的大夫,寥寥雲跑到街上,茫然了一陣,不知道該去問誰。

於是她先去了大魔那裏,跟魔叔說逐晨在玩蒸發。

然後又去找了懷謝,用上了自己新學會的一個詞,兩手形象地比劃著,說逐晨快把她熱成溫泉了。

最後不放心,還去找了風不夜,學著逐晨的模樣,兩手抱住他的一根手指,緊繃著臉說:“找大夫,大夫,知道嘛?”

三人俱是沈默了好一會兒,聯想到今天逐晨的確沒有出現,還是能明白她應該是生病了。

因寥寥雲報信時沒有避開人群,消息很快被傳播出去。

掌門病了可是頭頂大事。不少百姓焦急之下,放下手頭的工作聚集過來,想問問逐晨的情況。

風不夜到時,懷謝與大魔已在裏面診治,而屋外密密麻麻圍著至少三圈人。他遲疑片刻,在寥寥雲身上留下了一縷探聽的魔氣,自己則返身回去。

屋內。本就不大寬敞的臥室站了十幾人之後,變得更為逼仄了。門窗緊閉密不透風,連流動的空氣都變得沈緩悶熱。

逐晨過了清醒時的那一陣,現下覺得病情舒緩不少。喝了杯水,喉嚨也不是那麽難受了。發現自己一場小病居然驚動那麽多人,尷尬得寒毛都炸了起來。想起床給眾人展示一下她健康的體魄,只是懷謝固執地將她按在床上,不許她動彈。

大師兄一番嚴密診斷,思忖良久,將逐晨的手放下,塞回被褥中,轉身沈痛宣布:“逐晨是思慮過多,疲勞過度,氣血兩虛,因此病倒了。”

逐晨聽他跟宣告遺言似地往外蹦詞兒,額頭淌下一道冷汗。

什麽氣虛血虛,那都是現代打工人的通病了,沒什麽是一杯枸杞解決不了的。至於疲勞過度,更是扯淡。她這剛旅游回來,都還沒來得及疲憊。

……思慮過多,她覺得可能是真的。當然,更大可能是她昨天晚上沒蓋被子吹了邪風,不小心著涼了。

這理由說來有些丟人,因為哪怕是剛入門的半吊子修士,都很少生感冒這樣的病。

逐晨幹咳兩聲,開口道:“沒什麽大事,捂點汗就行了。麻煩了各位,我也沒想到寥寥雲會叫這麽多人來。叫諸位擔心了。”

但旁聽者不這麽認為。

這群人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變了,目光中閃過沈痛、惋惜、了然、悔恨等諸多覆雜的感情,最後化作滿腔似水的柔情,朝逐晨鼓勵地點了點頭。簡直像是在關懷一位臨終病人。

……大可不必!

逐晨清楚目睹他們這一通精彩表現,都懷疑他們究竟是戲精還是真情實意。

懷謝說:“帶到醫廬去吧,我好時時看顧著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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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聞的醫院剛建了個雛形,連會診的大廳都沒出來,只有一團茅草在工地上擺著。但為了部分重癥病人方便觀察,工匠們先在附近搭了個簡易的草棚,當是住院部了。

逐晨萬萬沒想到,自己還沒來得及巡查的工程,這麽快就要親身體驗一遍。

她被接進了一間簡易草棚,住在單人高級病房裏,享受十幾位護工無微不至的照顧。

在她正前方兩米遠的位置,用一塊粗布阻隔開的空間,就是另外一間病房。

雖然說,這批護工是她自己選的,可當她看著那幾位前不久還跟醫學界徹底無緣的年輕男女,手中端著碗藥款步走進來時,不免感覺到了一絲擔憂,生怕這人下一句說出來的就是:“大郎,喝藥了。”

逐晨心虛,不敢表現出來。安慰自己不是正在發燒嗎?發燒的時候思維比較天馬行空是正常的。

端藥的年輕姑娘轉眼間已到了她跟前,坐在前方的小木凳上,輕聲細語地說:“這是懷謝道長開的藥,說要小火煎熬。掌門放心,這藥是在前院裏煎的,我一刻沒眨眼地盯著呢,火候沒出問題。”

這姑娘模樣清秀,雖不說有多好看,但是語氣溫柔、尾音婉轉,叫人心生親切。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裳,頭發一絲不茍地朝後束起,身上帶著點兒淡淡的藥草香,整個人拾掇得整潔幹凈。

逐晨覺得她有點陌生,盯著瞧了許久才想起來,這姑娘先前臉上長了塊大凍瘡,不僅皮膚幹裂出血,傷口處還紅腫得看不出五官。當時她連哭都是隱忍壓抑的,因為眼淚流過傷口,會酸澀發疼。

“凍瘡治好了。”逐晨替她高興說,“現在完全看不出來。”

姑娘低下頭,羞怯地笑了笑:“多謝朝聞的兄弟姐妹,方姨安慰了我許久,我也沒想到真的能治好。這張臉總算是不嚇人了,我們組長便同意我來做……護士。”

逐晨說:“本也不嚇人嘛,現在是漂亮可人。”

“逐晨掌門!”小姑娘不經逗,被她說得不好意思,端起碗道,“掌門,我餵你喝藥吧,涼了藥效不好。”

逐晨當下就覺得,這親身到一線體察民情的決策還是不錯的。

她客氣地將碗接過來:“我自己來就行。你去忙吧。”

“我們這裏這麽多人,其實沒有那麽繁忙的。”小姑娘坦誠說了句,“掌門如今就是我們唯一的病人!”

逐晨笑容僵住,吸了吸鼻子,仰起頭將藥一飲而盡,頗有種烈酒嗆喉的滋味。

護士小姐姐站起來,合起雙手小幅拍動。

逐晨震驚道:“……你鼓掌做什麽?”

“懷謝道長說的。這藥味苦。”她從袖中摸出一包蜜餞,打開後放到一旁的櫃子上,“掌門,給你。”

這服務是很貼心,但逐晨享受著總覺得有些覆雜。

護士收拾了東西,為她放下布簾,轉身出去。

逐晨躺著百無聊賴,喝過藥後開始犯困,迷迷糊糊之際,聽見隔壁傳來幾聲微弱的呻吟,還有不斷翻轉的雜音,不出錯的話應該是個中年男人。

逐晨陡然清醒。

哎喲……竟是病友來了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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